（二更）“急着走做什么？……

山道上黑黢黢的, 叶绣儿顺着林间的路往山上走。

黑夜的风声遮住她的脚步声，手里拎着的风灯如同冥火，重重树影在灯『色』的映照下, 一如凶历的鬼爪, 奇怪她一个小姑娘走在这野外山间，竟是一点不怕, 她仿佛已走惯了这条路, 脚步急匆匆的，似乎正担忧着什么。

青唯声息地跟在她身后, 直至走了大半个时辰，叶绣儿才稍微慢下脚步。

她似乎走累了, 靠在一块山石上稍歇了一会儿, 俯身『揉』了『揉』腿, 随后重拎起灯, 再度上山。

仔细论起来, 他们眼下所在的深山, 算是竹固山的段，不过封山不封这里，只封东面那一带, 原因有，其一, 当年山匪的寨子建在东面，其, 这边山上住着不猎户。

上溪环山, 总有人靠山糊，是把四面山全封了，这些人还怎么过活。

叶绣儿歇过后, 脚步明显比适才慢了许多，青唯跟在她身后，正是疑『惑』，忽见叶绣儿步子一顿，声音不也不低：“江姑娘，出来吧。”

青唯一怔。

她藏身于黑暗中，认未曝『露』一点行踪，她是怎么现她的？

叶绣儿见是没动静，拎着灯回过身来，看着空一人山道：“江姑娘，我知道你就在这里，你借灰鬼受伤，千方百计地把我骗出来，不就是想利用我，找到那灰鬼么？”

她的语气非常笃定，青唯心知再藏下去毫意义，从树后绕出来，“你是怎么知道我跟着你的？”

然而叶绣儿并不答这话，而是道：“江姑娘到上溪来，只怕不是因为逃婚这么简单吧？你在东安，是故意接近我与阿翁？”

她只有十七岁，个头十分瘦小，貌不惊人，可说起话来，眼神却十分坚定。

“江姑娘，你在东安帮了我，我心怀感激，不管你出于何种目的接近我们，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罢。我不知道是哪里让江姑娘产生误会，觉得我可能认识那灰鬼，但我实话告诉姑娘，不管是我，还是阿翁，乃或是小夫人，我们都与上溪闹鬼这事没有丝毫关系，还请江姑娘不再做谓的试探。”

青唯看着她：“你既称你与灰鬼毫关系，为何今夜我一提他受伤，你便独到这深山里来了呢？”

“我到这山里来，不是为了灰鬼，是因为江姑娘。”叶绣儿道，“江姑娘来了庄上，论是对这山里的鬼，还是对当年死在山里的山匪都十分好奇，我与阿翁是县令庄子上的下人不假，但这并不代表我们比旁人知道的更多。那灰鬼昨晚分明没有受伤，且早就逃脱官兵的追捕，可是今晚江姑娘回来，偏偏编一个他受伤流血的谎话来试探庄上的人，不就是为了看看这庄上有没有人与灰鬼串通一气？庄上人多眼杂，我今夜之所以到深山里来，就是想跟姑娘把一切挑明，城庄子上的人，就是普通人，庄上装不下姑娘这尊大佛，你在东安帮了我，我也如你所愿带你来了上溪，你我如此算是两清，还请姑娘明早天明后，另谋就吧。”

青唯道：“我是故意骗了你不假，你说你不曾上当，半夜到这深山来，只是为了把一切与我说清挑明，我不是不愿相信，但你怎么解释昨天晚上，你买完胭脂，在街槐树上挂的香囊呢？”

叶绣儿听了这话，眉心一蹙：“昨晚你寻到我了？”她很快又道，“不过是往树上挂一枚香囊罢了，这有什么好稀奇的？陵川人逢年节，遇大事，都会在树梢挂香囊祈福，江姑娘不是称是崇阳县人么，连这都不知道？”

青唯并不理会她的讥诮，再度：“你是怎么现我跟着你的？”

不等叶绣儿吭声，她笑了笑：“其实你根本没有现我跟着你。昨晚你在树上挂了香囊，很快被官差送回庄子，随后你主子把你关在柴房，直到今夜天黑才放出来，这一日夜间，外面生了什么，你一点都不知道。你被我骗，就是实实在在被骗，你是真以为灰鬼受了伤，夜半到这深山来，也是为了看看他的安危。只不过你能帮这灰鬼潜藏深山五年，你与他之间必有一套不为人知的，互通消息的法子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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